她脾气上来就冲我吼,我只能躲到楼下超市里,漫无目的地转几圈,图个暂时的喧嚣。
那天岳母来家里,老婆竟然说要包饺子,扔给我二十块钱:“去买瓶酱油,快点回。”
她老公是画家,传闻一幅画能卖好几万,可她身上穿得朴素,购物车里只要几包挂面、一棵白菜。
她说她老公终年在外,管得很严,不给钱,也不让她出去作业、和异性交游,日子过得特别闷。
到了她家,她妈妈拉着我的手叹息:“有钱能顶啥用?不如找个结壮过日子的。你俩当年那么要好……”
乐心遽然把头靠在我肩上,眼泪掉在西瓜皮上:“早知道是这样,最初跟你成婚就好了。”
我蹲在炕边,看见她白皙的脚踝浸进水里,遽然想起初中放学下雨,她在教室后边卷起裤腿踩水玩的姿态。
她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双新棉袜扔过来:“给老太太买的,买大了,你穿正合适。”
“那会儿上学,你老往我课桌里塞杨树毛毛……”她说着,脚遽然悄悄压在我的脚背上。
她顿了顿,上下扫了乐心一眼,“怎样这么巧,传闻你家搬咱们对门来了?那我可得留点神了。”
我去楼道抽根烟,她都能跟出来,靠在门边不冷不热地说:“怎样,这儿离老相好近点?”
“还记得吗?从前你妈来哈尔滨没当地住,在我那儿挤了半个月。那时候冷,咱俩还盖过同一条被子。”
勺子悄悄磕到我牙齿,她手指上的姜味混着洗发水的香气飘过来:“比你妈煮的差远了吧?”
那几天我像个游魂相同在小区里转,处处探问,最终得到的音讯却是:她和老公和好了。
我不由得喊了她一声,她动作顿了一下,却没回头,接着便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,拉着她老公往另一边去了。
日子照旧过着,可每次路过乐心从前住的那栋楼,胸口都像遽然被细针扎了一下,疼得缩紧。
从办公室出来,老婆脸色就沉得吓人。教师那句“孩子最近心情不稳,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”像根刺,扎进了她心里。
回家路上她一声不吭,进门就完全爆发了,责备我不管家、没尽到责任,连带着置疑我把外面的费事带回了家里。
想起她从前给我煮姜汤的姿态,想起她把头靠在我肩上流泪的瞬间,心里就一阵阵发紧。

